成语原是梁鹿最不愿想到提到的人,她曾经是梁鹿和肖钦之间的一道鸿沟,有她在中间,梁鹿就不能安宁,可没想到,一段时间没有音讯,现在已经到了这种境地。以前梁鹿是羡慕成语的,羡慕到眼红,她不费丝毫力气就能靠近肖钦,享受他的照应,突然之间急转直下,成了畏罪潜逃的杀人嫌疑犯,简直是将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,梁鹿一时不知是该幸灾乐祸还是替她惋惜。
唏嘘之后便是平静,她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,低头拨弄手指,点头说着「知道了」。
她耳后的碎发随着低头的动作落到脸颊旁,看不清表情,肖钦再一次感到那股说不出的若即若离的气息。
怎么才多久不见,他已经看不透她的心思了。
他依旧背光坐着,头顶光线昏黄,眼下的阴影晦暗不明。
想着明天就要搬家,一会回去还有很多要再整理收拾,梁鹿先站了起来,往前走几步打开挂在肖钦身旁墙上的柜子,取自己的东西给健身房腾地方,手刚触到柜子门,却被按住了。
她一愣,顺着按住自己的手往下看,肖钦已近站了起来,抬手按住了自己的,面目在背光的阴影里看不清,他说:「只是打电话叫你过来,东西不必拿走,可以一直放着。」
他身体与梁鹿的挨得很近,几乎前胸贴着她后背,中间隔着他西装的意料,体温和淡淡的乌木香水味直哄她颈后肌肤。梁鹿立时感觉出了周身空气和温度的变化,心里一荡,差点站不住。
梁鹿强迫自己清醒,摇头说:「反正我也要搬走了,不会再过来了。」只怕这健身房也是他家的资产。只是她就要搬走了,离得又远,应该不会再跑这么远过来健身,放着也是白占地方。
「地方找好了吗?」半晌,肖钦松开了手,问。
「找好了,明天就搬过去。」见他再无其他动作,梁鹿松了口气,如实回答,把柜子里的东西取出来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整理。
「怎么不找我帮忙?」
他这话听起来有些不满的意思,梁鹿不免斜看他一眼,心想先前都闹成那样了还怎么找你帮忙,却嘴上没说,又低头整理东西:「叶昭雯刚好帮我找上了,也没怎么麻烦。」
「行李都收拾好了吗?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?」
「没有,都收拾好了。」
东西不多,她很快就整好了,悉数塞进随身带的包里,最后捏着包带子站直看向眼前始终盯着自己没放的男人,琢磨怎么开口道别。
肖钦在她开口前先迈出一步,不由分说接过她手里的双肩包开了隔间的门走出去,留给梁鹿一个背影:「走吧,送你回去。」
他腿长步子大,梁鹿跟在后面得用小跑的,她说:「不用了,离得很近,我走路很快就能到。」奈何他没理会,拎着她的包没有还回来的意思,直到她跟上了车。
路上肖钦问起梁鹿在集团工作顺不顺利,倒让梁鹿吃了一惊,没想到他会这么心平气和的问出来,毕竟上次两人不欢而散就是因为这个事情。梁鹿摸不准他态度,没有细说,只说还好在适应。他却主动提起尼克,说是肖宏岩钦点的人,很受重视,他自己也见过几次,确实是个能人。
梁鹿还没搬的家离健身房是真的近,几乎一脚油门的功夫就到了。
梁鹿捏着包,说:「那…我先走了。」然而去拉车门却拉不开,不得已,她回头看肖钦,却见他四平八稳地坐着,没有要开中控的意思。
他说:「反正你东西也都收拾好了,不着急上去吧?」
听他这语气,梁鹿知道这会她说着急或者不着急上去都没用了,干脆坐正了没说话,看他到底想怎么样。她都想好了,要是今天他敢对她动手动脚用强的,她就敢把他这车玻璃砸个窟窿。
他手指轻敲着方向盘,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梁鹿不断树立自己的心理建设,最后却听他开口道:「上次在我办公室的事,我向你道歉。」
梁鹿咬唇,没想到他会道歉。虽然他们在一起时间没多久,但她知道,他这人面儿上看起来谦逊温和,那是因为他对很多人事不在意,或者说不屑一顾,实际上性子却是傲娇得很,这不,就算是这会在道歉,也是目视着前方都没看她。
肖钦半晌没听到梁鹿回应,扭头去看,却见她咬着嘴唇,眼眶红红的。
梁鹿倒不是被肖钦的道歉给感动哭的,她就是觉得委屈。他道歉她就要感恩戴德地接受吗?凭什么啊?可偏偏她又太容易心软,于是越发觉得自己没出息,就越生气了。
肖钦哪知道她这些小心思,见她掉金豆子,顾不得其它,倾身过去给她抹眼泪,没有纸巾便直接用手。
他摸不准是不是自己哪里说错了,手指在她泪颊轻滑,解释:「我知道你性子好强,也好面子,不想留在公司在我身边也罢了。你要去集团工作没错,人总要往高处走,去更好的平台与更优秀的人接触、多学点总是好的。我尊重你。上次的事,是我的错,我不该那样对你。」
「但是你要记着,最终你不管成为什么样对我来说都一样」。他眼神锁住她,怕惊到她,忍住想将她圈进怀里的冲动。
梁鹿将眼泪擦干,对身后肖钦眼里的情绪视而不见,坚决地下车离开。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这是落荒而逃,她仍然无法拒绝他,她怕再多待一秒就会放弃自己的原则和坚持,然后与他沉沦却又重蹈覆辙。她太容易认真,跌落下来就是粉身碎骨,便再也给不出一颗完整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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